“你到底在说什么？”这个讲话语无伦次的魔鬼把李广宁搞烦了：“你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吗？”
“你不懂？那你知道伟大的圣父有什么权能呢吗？”
“圣父？是四神之一的那个什么轮回之环吗？我不太清楚。”
魔鬼有些诧异：“看来你才穿越来不久啊……那我就长话短说了。圣父，也就是轮回之环，掌控着无限的可能，囊括过去、现在、未来以及一切可能所衍生的时间线，他是仅有的几位能引导命运的存在。
“我作为侍奉他的天使，也拥有这种力量。
“你告诉我你过去的遗憾、悲伤、惋惜之事，我就能针对这些记忆进行你需要的删改，抚平你的伤痛，让你开心起来。你的痛苦会成为我的食粮，成为实现愿望的代价。如果你的悲伤和悔恨足够多，我甚至能够改变你的过去。
“你一定有的吧？违反常理，自己无法实现的愿望？不论是离开这个切片世界，还是获得超凡脱俗的力量。只要你说的故事足够多，只要让我给你报喜，你就能摆脱这些痛苦，实现这些愿望。
“所以，我要你说几个亲身经历，蕴含着负面情绪的故事，你的负面情绪就能转换为我的力量，从而扭曲现实，实现你的愿望”
“我确实有很多愿望，但我不想和你交易。”李广宁摇头道：“我不是傻子，一旦和魔鬼进行交易，人类就不可能占到便宜的。而且你有这个本事，为什么不自己逃出去？”
“我毕竟受到了圣父的镇压，是无法逃离囚笼的，但你不同，我可以利用这个世界的漏洞。你真的连试试都不愿意吗？”
李广宁根本不想和他纠缠，直说道：“我现在最不高兴的事就是被你叫住，听你唠嗑了五分钟废话，现在我要走了。”
“交易成功。”魔鬼打了个响指，李广宁忽然感到自己的双眼酸痛无比，似乎被滴了柠檬水。
“你这东西搞了什么鬼！”他骂了几句，等疼痛缓解，再次睁开双眼，感觉视野像是被清洗了一遍，似乎自己的近视好了不少。
魔鬼笑道：“你说了一个故事，作为交换，我实现了你治好近视眼的愿望，这就是交易。你看，我很慷慨吧！”
李广宁对此嗤之以鼻：“这不就是老家欺骗老年人的把戏，先给点甜头，让老人麻痹大意，以便老人让后续上钩，等他放下戒心了，再把对方裤子都给骗过去。”
“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，”魔鬼叹了口气：“那就当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，再见。”
“你不打算扣留我？”
“我说了，只是请求进行交易，不是强行交易。”恶魔鞠了个躬：“祝您一路顺风。对了，你可以回去找奎岁，和那个邪神讲讲我的条件，她总不会骗你吧，或许奎岁会同意和我交易。”
见这恶魔没有翻脸的意思，李广宁松了口气，但没有放松警惕。上了车后，他打着火，让站在前面的恶魔让路：“闪开，我要出发了。”
恶魔有些奇怪，他本以为李广宁会掉头回去，便问道：
“我不是说了吗？那座山后面就是无限的虚空了，什么都没有。你就算翻过了山，也没法离开这里。而且山里还有我的同事，那个报丧的可没我这么客气。你还往山那边去干什么？赶紧掉头，趁着你这座驾还有能量，去找奎岁去吧。”
“不管山那边有没有出口，我都要亲眼看看，否则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。”说完，李广宁一脚油门踩下，继续朝着大山飞驰而去。
这次，魔鬼没有出现在路边举牌拦路了。
他开了两个多小时，汽油耗尽，总算是接近了那座高山。
到了山脚下，风沙逐渐平息，戈壁的边界算是过了。
这山粗略估计，至少有一两千米高。山下有个方方正正的石碑，没有写字，四面雕刻着枯骨，画着很多红叉，明显是禁止越界的意思。
李广宁当然没当回事，出于纪念意义，在石碑边小便，顺便写了句“到此一游”。
这其实也是为了壮胆。他内心也确实有些畏惧，但很快又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狂热压下。盲目的勇气逐渐盖过了他的恐惧。李广宁内心再次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，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翻过山去，哪怕食物耗尽饿死，或者遇到怪物被杀也无所谓。
他沿着山脚勘察了一番，惊喜地发现，这山远处看着庞大，真正接近后才知道并不险峻，坡度很少有有超过四十五度的，山上植被还很茂盛，林中依稀可间类似石阶的道路。
这倒让李广宁有些窃喜。他本以为会遇到一座类似高原山区那种，没有道路，陡峭险峻，只能靠登山镐去莽的危险高峰，结果这地方连石阶都修好了，和旅游景区的山道一样。
随便收拾了一些吃的和穿的，在“驽骍难得”里睡了最后一觉，他换上最厚的棉袄，背上背包，拿起登山镐和拐杖就上了石阶，开始登山。
登山过程一帆风顺。这条山道蜿蜒曲折，绕着山体上的地势来回纵横。照明也很充足，白日的灯光透过头顶的树丛，不会有阴暗的角落。石阶宽大，落差很小，每隔一段就修了平台，可以让他坐着歇息。
但意外又来了。当李广宁抵着头，哼哧哼哧地爬阶梯时，一个长长的人影晃到他身前。
李广宁慢慢抬起头，看到了熟悉的面孔——那个魔鬼又来了。穿着同样有很多口袋的一副，同样的长相，不同的是他没有笑，垮着一张批脸。
“靠，你怎么又来了，我不是说了我不交易吗？”李广宁非常不耐烦：“怎么又来烦我？”
“你认错人了，我不是那个报喜的，我是报丧的。”这个垮着脸的家伙开口说道：“你是奎岁的契约者，竟然还是个穿越者？奎岁怎么没陪着你？真有意思……你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报丧的，这个好像在戈壁上听那个报喜的说过，不过李广宁没当回事。
“我管你是谁，反正我要翻过山去，闪开。”李广宁一把推开这人，继续爬山。
这家伙不依不饶地跟着，阴恻恻地说道：“你翻过山又是为了什么？”
“关你屁事？”
“这和我还真有关，因为这条路是我开凿的，马上就到头了。”
事实很快印证了他的话。这道漫长的阶梯拐了弯，停在了一块巨石前，这石头前还堆放着一堆锤子、凿子、斧头之类的工具。
“你看吧，我说了没修好的。”这个哭丧着脸的家伙指着一地的工具，说道：“你想让我修路，你得和我进行交易。”
“这里不能走，我再找一处平坦的地方，用登山镐爬过去不就得了？这山又不怎么险。”
“你确定？”
李广宁这时候抬起头，忽然察觉到了异样——本来坡度非常缓的山坡，此时布满尖锐的乱石，目测就有六十多度，他背着大包小包根本上不去。
最要命的是，李广宁想沿着原路下山，再找一处缓坡。但回去的路断了，拐弯后见到的是一处悬崖，根本没有来时的石阶。他被捆住了。
“你看吧，我说了你得帮我。”
“你jb谁啊？敢耍我？”李广宁终于震怒了，他笃定是这个报喜的换了个表情，就提前跑到山里堵路，从而设陷阱耍他。
他怒从心中起，一镐敲在了这个魔鬼的头上，刺穿了他的颅骨，就像对付托洛斯基一样。
“你脾气真够差的，不过我死不了的。”这个恶魔头顶着登山镐，一边流血一边哭丧着脸说道：“而且是你自己看到山路就自己走上来的，能怪的了谁？只能说你自己蠢。”
他说的也是，李广宁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天来的鲁莽行为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犯蠢，忽然，他意识到了不对。
李广宁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清晰：一个随遇而安的懒人。
他和奎岁一直很合得来，虽然就认识了不久，但总是不愿意分开，在那栋别墅里玩得也挺开心的。
可前些天他忽然就心血来潮，跟魔怔了一样，不惜冒着生命危险，绕过湖泊，穿过戈壁，翻阅高山，就为了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边境了？完全没道理，这根本不像他。
李广宁冷静下来，这时候他头脑总算难得清晰了一会。不管自己忽然的魔怔是否和眼前的魔鬼有关，他现在都已经踏入了对方的陷阱。
“你真不是戈壁上那个家伙？你过去也是天使？为什么你们长得一样？”
魔鬼拔下了插在脑袋上的登山镐，丢还给李广宁：“我和那个报喜的都是曾经的欣悦天使，我们被囚禁的时间很长，因为理念不合，所以分裂了，成了两个魔鬼——话说你愿意交易吗？”
“我没什么故事可讲的。”
“我不是报喜的那个家伙，我是报丧的，你跟我讲故事也没用，我无法直接以悲伤和痛苦为食，我只有施加痛苦的时候才能获得力量，所以我叫报丧的。”
这个魔鬼打了个响指，一台看着非常可怕的机器从地下冒出，闪闪发光的金属表面，两米多的惊人高度，加上看上去刚刚抛光过，使得这机器充满威慑力。
这东西形状结构极其复杂，由飞轮、杠杆、齿轮、绳索、铁链、铡刀、火盆、铁网、手铐，尖锥等东西组合而成。它带着一种刑具特有的阴森感，彷佛拥有生命一样，似乎能吞噬活人。
这机器侧方还有个显眼的红色进度条，进度显示已经过了八成，只剩下一点了。
“这是我做的酷刑机，能够对所有有痛觉的生物施加酷刑，通过撕扯他们的血肉，折磨他们的精神获得痛苦，这痛苦就会积攒为我的力量。”
魔鬼指了指机器上的进度条：“我自分裂之后，就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这里，但我必须依靠痛苦为能量，所以我造出这台机器，不断折磨自己。
“剥皮拆骨，割肉烙铁……你能想到的折磨，我全都在自己身上用过一遍，反正用完后我也能恢复，所以我不断尝试，终于凑够了八成的能量。
“只要凑满进度条，我就有机会恢复旧日实力，和悲怆天使阁下一战，战胜了他，我就能和圣父再次见面，祈求他的宽恕了。
“但长时间的折磨让我的身体习惯了痛苦，现在我无论怎么折磨自己，都不会提升进度条了。
“你来了正好，新鲜的人类受到折磨时产生的痛苦最多，所以就请你坐在机器上，产生痛苦吧。我会以公道的价格支付报酬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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